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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晚上11時,我們會在大廳圍住坐一邊唱酒一邊談天說地,很自然地不時會談及上年至今的社會運動。
居住同一個城市內經歷上年的事情,無論是親眼目睹或者從直播看見,我們腦裡有些畫面是無法忘懷。晚上是情緒偷跑出來的時間,微醺狀態讓潛意識顯露。在深夜有人哭過、有人坦言自己的迷惘、有人會講自己面對的事情⋯⋯
同居只是一星期的時間,我們是各自的過客。過客代表半個陌生人,沒有熟悉朋友那種負擔,也許不合眼緣之後絕來往也可。這種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可以不帶壓力去坦白自己。
當我聆聽他們的故事後,我失眠了,然後拚命找東西給自己做,背後的想法經不是「我要做某些事情令世界變好」,是「世界已經壞掉,起碼要做些事讓身邊的人感到一瞬間的美好」。後來我冷靜思考過後才感受到,這種焦急代表我很害怕世界的崩壞,我是企圖想令世界多一點點希望,有希望就可以無視,甚至忘卻世界崩塌的事情,可以大聲說一句:「起碼我們在此刻安好。」
好L愚蠢和虛偽。
讓別人感覺良好,說到底是感覺,對方所面對的事情從來沒有解決。在這城市裡,我們需要面對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多,上年的事件帶來傷痕越來越深,失落及不甘心的事情每日日新月異地彈出來,要我正面直接面對事情,我亦只是沉浸在資料的大海中,弄不清自己生氣什麼、為何不甘心、又是什麼令我傷心⋯⋯
情緒混在一團,致自己亦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哭泣、為何失落、為何感到無力。累積的情緒簡接奪去我們話語權,政府故意玩弄文字技巧、傳媒的情感渲染、我們本身傾向把事件複雜簡單化的特質,這一切讓我們失語。
創傷後遺症是病,亦是一種狀態。病意思是要被治好的必要,狀態意思理應可以自行轉換,如同心境。當我們被逐步蠶食、剝奪、處死,我們的智慧、信念、時間、感受事情的當下仍然是屬於自己的。
藉著喝醉把內心的事情盡情傾吐,也許是重拾自己話語權的一個方法。